孫曉楓看起來並不在乎積聚在“水墨”上的種種話語累贅，在他這裡，“水墨”無關國族身份、文化位階、趣味價值，因此也無所謂傳統或前衛，墨守成規或實驗創新。二十世紀以來發生在“水墨”上的種種爭論，以及這些爭論背後理念建構訴求在他這裡幾乎都是失效的，因為他並不把自己放在那個叫做“水墨”的使命感中，“水墨”對他而言是具體的、小寫的、個人的，也是字面意義上的——水墨即“水”和“墨”。實際上，這反而是一種踏實的態度。

從“國畫”到“水墨”，從文化本體論到媒介本體論，這種現代畫種概念轉變的達成，其背後依然有一種歷史敘事，即現代主義的還原論，把文化還原為審美感性、把集體還原為個人，把藝術還原為媒介。“水墨”概念的確立促使了對水墨語言的探索，但水墨媒介論並不是要脫離文化的語境，正如審美本來就無法脫離意識形態等文化背景。事實上，在各種“新水墨”的實踐中，依然能發現一個明顯的文化共同體，從題材傾向、形式偏好到趣味把握。總之，一個中國人畫水墨和一個外國人用水墨畫畫，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其區別大到一眼就能識別。換言之，水墨的文化身份是不需要事先設定的，文化與趣味是實踐建構的結果，也需要在不斷的建構實踐中才能保持意義和活力。

因此，孫曉楓把“水墨”還原為“水”和“墨”，並非是要把藝術簡單的還原為媒介的物理事實，而是強調從這些可感的材料、經驗入手，藝術所建立的“精神”、“觀念”才是牢靠的，也才會是屬己的。如果有一種“水墨性”的話，那肯定不是一種封閉的趣味和僵化的樣式，而是在水墨媒介條件下所能發現、拓展的各種可能，“水墨性”指涉的是一種不斷開放、推進的經驗水準。

經過了各種題材層面的嘗試，近年來孫曉楓逐漸把自身的工作收攏在各種語言及材料的實驗上，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實驗在結果上擴大了“水墨”的媒介概念，把紙張的使用、裝裱的手法、展示的方式等原本不被意識到的沉默經驗轉換成了積極經驗，並成為了水墨語言的新因素。這恰好可以說明水墨媒介並不是給定的，而是不斷生成的，本體——不管是文化意義上的，還是媒材意義上的，始終是一個建構的結果。而藝術家個體的價值在很大程度上就取決於是否參與進了這種建構。

“空線”系列是孫曉楓最近的嘗試，他把傳統界畫中的直線轉換成一種獨立的語言來使用，界尺在這裡不再只是工具，而獲得了自身的表現力。這些線更多是純粹的線，而很少是“筆”，其表現力已不屬於傳統的筆墨論美學範疇，去掉“筆”也即是去除“筆法”，如畫面上這些“無機”的線條與其所處的“墨韻環境”產生了明顯的張力。另一方面，作品中線所搭建成的透視法結構所帶來的具體的、量化的空間感與水墨意境空間也形成了有意味的轉換關係。就出發點而言，這些作品的題材（城市風景或現代樓臺）並不是那麼重要，孫曉楓並不太在意題材的含義，而更多的是著眼於其形式語言出場的可能，這些空蕩蕩的城市與建築是以線的方式而存在的，城市空間的“空”與線條決然的“無”被構造在一起。

Spatial Lines, Or The Speculation About Ontology
Bao Dong

Sun Xiaofeng seems to not care about the various description and definition burding on water-ink. For him, water-ink has nothing related to national identity, cultural class and value orientation, so it doesn’t matter what is traditional or avant-garde, conservative or experimental. The various arguments on water-ink since the 20th century and the intention to construct theory behind those arguments mean nothing to him, because he doesn’t place himself in the mission called water-ink, which for him is concrete, small, personal and literal – water-ink namely water and ink . Actually it is a dependable attitude instead.

From Traditional Chinese Painting to water-ink and from cultural ontology to medium ontology, the accomplishment of this conceptual change as a contemporary painting implies a historical narrative, namely the reductionism of modernism, reducing the culture to aesthetic sensibility, collectivity to individual, art to medium.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water-ink concept drives the exploration to water-ink language, but the theory of water-ink medium would not separate itself from the cultural context, just like aesthetics unable to escape from the ideologial cultural background. In fact, among various new water-ink experiments, we can find the cultural similarity obviously from the subject tendency to form preference and to interest expression. In a word, it is totally different for a Chinese to paint water-ink paintings and for a foreigner to paint with water-ink, which can be recognized at a glance the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other words, it is not necessary to define the cultural identity of water-ink in advance as culture and interest are the result of experimental construction and can only keep their meaning and vitality during the continuous construction experiments.

Therefore, Sun Xiaofeng reduces the water-ink to water and ink , not for the simple reduction from art to physical medium, but to emphasize, that the spirit and concept are only reliable and personal’s established by art through those sensory materials and experience. If there is a kind of water-ink character, then it is certainly not a closed interest and rigid style, but consists of the various possibilities to be found and explored under the water-ink medium. The water-ink character refers to a continuously open and ongoing experience level.

孙晓枫 简介

1972年生于广东澄海
2006—2008年任广东美术馆拓展部副主任，策展人
2011—2015年为汕上空间合伙人及艺术总监
现为广东美术馆策展总监。
曾策划“渗·移景和幻想”（与杨天娜、王嘉联合策展）、“广州站”（与皮道坚、王璜生、杨小彦、陈侗联合策展）、“图墨”、“变相——水墨的维度”、“后岭南与珠三角”、“之间•中国新水墨作品展［墨西哥］”等多个大型艺术展览。
曾参加“第二届广州三年展——别样：一个特殊的现代化实验空间”、“第五届光州双年展——一尘一滴”。

2017 他山——孙晓枫当代水墨作品展，红专厂E5艺术馆（广州）
2016 风景线——孙晓枫作品展，盛世传承艺术馆（顺德）
2016 城·园——孙晓枫作品展，华夏典藏美术馆（深圳）
2016 空线——孙晓枫水墨展，北京798虹墙艺术画廊（北京）
2015 开绘——中国抽象艺术邀请展，北京798艺术区上舍空间（北京）
2015 重景——王璜生、杨培江、孙晓枫作品展（汕头）
2014 花园·骑士——孙晓枫、洛鹏双个展，花城美术馆（广州）
2014 我的花园·孙晓枫水墨展，关山月美术馆（深圳）
2014 别样，北京虹墙艺术画廊（北京）
2013 所在地·南通2013：孙晓枫作品展，南通中心美术馆（南通）
2009 哈亚艺术开幕展，哈亚艺术 （广州）
2008 孙晓枫·儿童团贰零零捌——当代视程系列展， （厦门）
2008 广州站——广东当代艺术特展 ，广东美术馆 （广州）
2007 上上美术馆宋庄艺术家推介展 ，（北京）
2007 第二届广东新青年艺术大展——向前！向前！向前！（广州）
2007 孙晓枫赏珍展 ，广东美术馆（广州）
2006 新改良——2006年度学术邀请展 ，（广东·广州）
2006 图“墨”——当代水墨艺术邀请展， （广东·广州）
2006 都市状态——中国当代艺术展 ，（麦沙尼亚·塔林美术馆）
2005 第二届广州三年展——别样：一个特殊的现代化实验空间 ，
广东美术馆（广州）
2004 第五届光州双年展——一尘一滴 ，（韩国光州）
2004 开放的姿态——首届广东新青年艺术大展， （广州）
2003 第十八届亚洲国际艺术展 ，（香港）
2003 转向——《当代美术家》邀请展， （重庆）
2001 中国当代艺术第六届文献方案展， （上海·北京）
2000 艺术中的个人和社会——中国十一位青年艺术家作品展 ，广东美术馆（广州）